正镶白旗十万亩草原牛羊自由生活记

这是我们第二次抵达正镶白旗。去年五月，初来乍到时，我们乘坐绿皮火车，在内燃机更换站换乘火车头，继续哐当哐当驶向这片草原。在越往后的站点，甚至看到有人用手拉铃提示火车出发，用笔手写登记来此地的行人。那一刻，我们深深感慨：这里真是一个不内卷的城市，这里的人生也如此纯粹。

今年，我们选择了更酷的方式——从呼和浩特出发，八辆大巴浩浩荡荡地前往正镶白旗。依然人少，依然不内卷，即使是八月的草原盛会，这里依然人烟稀少，走进去就是旷野。毕竟，这里近上海般广阔，人口却只有一万多两万的样子，走到哪里都人迹罕至。

我曾以为，这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会因辽阔而不稀奇，但肉总监告诉我，在草原上，牧民视草为生命。若不小心冲进牧区踩踏他们的牧草，他们定会冲过来与你理论。牛羊是牧民的衣食父母，是他们生活的支柱，因此他们对草场和牧草也怀有同样的热爱。

车子驶入草原深处，目之所及，只有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还有风车在转动。除了草原和牛羊，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由。关于牛羊的自由，我们第一次是从肉总监那里听说的：给牛福利，给牛快乐。什么意思呢？就是让牛在它七百多天到八百多天的牛生中，过得快乐，吃得好（青青绿草），睡得好，自由自在（足够宽广的地盘），让牛一生快乐幸福，这就是对牛讲牛道，尊重牛生。

说到牛生牛道，我们顺势聊聊有机牛羊。有机牛的要求之高，此前我闻所未闻。不如，跟着肉总监的思路，看看养有机牛的标准有多高，有多难？

有机牛的养殖标准，首先是转换期和平行生产。有机饲料和有机牧场的转换期均为一年，肉用牛的转换期为12个月。如果一个牧场同时以有机方式和非有机方式养殖同一品种，必须做好区分。有机牛和非有机牛的圈栏、运动场地和牧场必须完全分开，贮存饲料的仓库或区域也要分开并设置明显标记，还要保留有机牛和非有机牛的分群饲喂治疗等详细记录，有机牛不能接触非有机饲料和禁用物质的贮藏区域。

幼牛的引入也很重要。应引入有机幼牛，当不能得到有机幼牛时，可引入常规幼牛，但应符合以下条件：肉牛已断乳但不超过6个月龄。引入常规种幼牛后，应立即按照有机方式饲养，所有引入的幼牛都不能受到转基因生物及其产品的污染。

饲料方面，必须按照有机饲料饲养，饲料中至少应有50%来自本养殖场饲料种植基地或本地区有合作关系的有机农场。初乳期幼牛必须由母牛带养，并能吃到足量的初乳，允许用同种类的有机奶喂养哺乳期幼畜。哺乳期至少需要3个月。肉总监说，当年圣牧差点因幼牛出生不久就被迫与母牛分开，失了牛道而差点无法通过有机认证。若非在沙漠，夭折的可能性就很大。

饲料添加剂方面，允许使用氧化镁、绿砂等天然矿物和微量元素，添加的维生素应来自发芽的粮食、鱼肝油、酿酒用酵母或其它天然物质。禁止使用化学合成的生长促进剂、开胃剂、防腐剂、化学合成的色素、非蛋白氮、化学提纯的氨基酸、转基因生物或其产品。

饲养条件方面，要遵循动物福利原则。饲养环境应以适应畜禽的生理和行为需要，60亩地养一头牛的标准，且60亩为最低标准，以保证牛有足够的活动空间。空气流通，自然光照充足，保持适当的温度和湿度，避免受风、雨、雪等侵袭，足够的垫料，足够的饮水和饲料，不使用对人或畜禽健康明显有害的建筑材料和设备。饮用水水质应符合国家二级标准。禁止采取使牛无法接触土地的笼养等饲养方式和完全圈养、舍饲、拴养等限制畜禽自然行为的饲养方式。

疾病的防治方面，要采用轮牧，提供优质饲料及合适的运动等饲养管理方法，增强牛的非特异性免疫力；确定合理的饲养密度，防止密度过大导致的健康问题。采用中兽医、针灸、植物源制剂和顺势疗法等自然疗法医治畜禽疾病。禁止使用抗生素成化学合成的单药，禁止为了刺激畜禽生长而使用抗生素、激素、化学合成的抗寄生虫药或其它生长促进剂。必须对疾病诊断结果、所用药物名称、剂量、给药方式、给药时间、疗程、护理方法、停药期进行记录。

繁殖方面，应遵循自然繁殖，禁止使用胚胎移植、克隆等对畜禽的遗传多样性会产生严重影响的人工或辅助性繁殖技术。禁止使用激素促进畜禽排卵和分娩。母牛在妊娠期的后三分之一时段内接受禁用物质处理后，其后代不能被认证为有机。

运输和屠宰方面，要遵循动物福利原则。装卸、运输、待宰和屠宰期间都必须有清楚的标记，易干识别。应给牛提供适当的条件，如避免牛通过视觉、听觉和嗅觉接触到正在屠宰或已死亡的动物，保持现存的群体联系，避免混合不同群体或性别的畜禽，提供缓解应激的休息时间，确保运输方式和操作设备的质量和适合性，运输途中应避免饥渴。运输和宰杀动物的操作应力求平和，禁止使用电棍及类似设备驱赶动物。从养殖场到屠宰场车辆运输畜禽的时间不应超过8小时。禁止在牛失去知觉之前就进行捆绑、悬吊和屠宰。

对环境的影响方面，60亩地养一头牛的标准，必须保证饲养的牛的数量不超过其养殖范围的最大承载量，如果因过度放牧而导致对环境的不利影响，则不能获得认证。以上任何一项条件不能满足，都无法申请有机认证。

很多人或许没有足够耐心看完有机牛养殖条件，但是，若不细细讲来，你不会明白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诸多周转，才来到锡林郭勒大草原。因为只有深入草原腹地，拥有如此辽阔的草原，才可能有，有有机牛、有机羊。肉总监说，其实南方的一些老板，有资金也有意识，想做有机牛羊的事业，但南方缺乏这样的天然牧场环境。又不易亲自过来或者派人来北方牧场管理。是故，在国内整个有机牛羊是极其稀缺的。非常非常之少。意思是，你很难找到有机牛羊，像远方好物这般，平价有机牛羊，远方之外，别无它可求得！

有人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吃有机牛羊呢？我吃普通的，吃进口的不好吗？好，又回到我们为之奋斗的问题：现在的肉到底存在哪些问题，有多严重？这二十几年来，我国的养殖业从小规模的农家后院向着西方大规模产业化靠拢。规模效应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出肉效率，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肉食供应。从吃不起肉到吃肉自由，人们实现了生活富足，却丢失了幸福的味道！规模集约化的养殖模式有着自身难以规避的问题。肉不安全了：狭小、封闭、高密度的养殖环境是病原体滋生的温床。一旦出现瘟疫，整个养殖场将迎来毁灭性打击。肉总监说，狭小密闭环境下养殖，比如有一头牛出现伤口（打架、被围栏磨破是很常见的事），因居住环境问题，细菌会顺着牛粪、水、尿液等，感染到其它的牛，事实上，我们常年行走在不同牧场，这样的场景容易想象到。圣牧为何要在沙漠，沙床是防止感染的其中一个法宝。但在大部分牧场，为了治病、防病，以防出现如上所现的状态，打抗生素是最直接的预防方式。就这样，畜牧业消耗掉了几乎一半的抗生素。一半的抗生素啊，入嘴的肉类。长而久之，对于抗生素的依赖让疫病变得复杂，形成恶性循环。一部分抗生素会通过饲料留在肉中，再通过牛肉、牛奶、鸡肉、鸡蛋鱼虾蟹等食材流入市场，端上餐桌，进入人体内，影响人的健康，特别是孩子。2015年4月，央视新闻报道了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江浙沪儿童普遍暴露于多种抗生素”的研究。对江苏、浙江、上海采集的1000多名学龄儿童的尿液进行检测，有58.3%的样本含有抗生素残留，25%的儿童检出2种以上的抗生素（包括2种兽用抗生素——恩诺沙星、泰乐菌素），最多一个小朋友尿液中检出6种抗生素。抗生素的滥用到了什么地步。这个新闻很长时间不断刺激着关注孩子健康的父母。但，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吗？还不是。2020年4月25日，据《瞭望》新闻周刊报道，调研发现长江流域抗生素浓度偏高，水生态系统受到破坏。更令人担忧的是，相关调查显示，长三角约40%孕妇尿液中检出抗生素，近80%儿童尿液中检出兽用抗生素，部分检出抗生素已在临床中禁用，有可能严重损害人体免疫力。也即，我们生活的环境不是被改善了，而是被进一步恶化中。关于抗生素的危害，我们说过太多次太多次了。倘要详聊，又是鸿篇巨著。抗生素的大量存在，对人类的健康生活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美好生活不仅仅是温饱的需求，更多是对健康生活品质的需求。民以食为天，享用安全食品，是步入美好生活的第一步。这也是我们为何发愿：让天下餐桌回归安全！

肉总监说，这两天让他特别有力量的一句话，是李部长和他说的：只要他都卖出一斤肉，市场上有人少吃了一斤抗生素及各种添加的非安全牛羊肉。正是这样朴素的愿望，让他从北京有车有房且资源颇多的一个金领人士，跑回到我们形容的人烟稀少的正镶白旗养牛又养羊。所以，肉总监，又是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会从北京跑回这个北疆之地？是马头琴悠扬，马奶酒穿肠？是少年鞭响牧歌场，是雄鹰翱翔？…当然，大概率不是！作为土生土长的蒙古人，作为从草原走出去的人，北京的收入还是非常高的。肉总监的母亲是土生土长蒙古人，外公还曾是一个非常大的牧区农业局局长；母亲同村的好友，家里也曾出过内蒙的显贵之人，也就是说，北京农业干部学校毕业后，他有过几次回到内蒙从基层开始的从政的机会。之所以未在资源丰厚时回来走这条又红又专的路，概因，他在北京读书，工作，混得很不错。月入七八万甚至多则二十多万。这是他赤手空拳在北京闯荡能买车买房的底子。爹妈虽是内蒙公务员，其它资源或有些许，经济倒是得让他自个儿拼去。北京的安逸与踏实，被一件事给转变了。18年，他的一个好兄弟，非常非常好的好兄弟，有多好呢，比如，有次他从北京回来时，没和兄弟聚上，兄弟会驱车几百公里赶上他，就为了和他吃上一顿饭践行，你所能理解的江湖兄弟情义，大抵如此。就是这样要好的兄弟，在那个18年，因肝病走了。那是怎样的悲痛，怎样的感想，感同身受很难。只知那次，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健康，没有生命，赚再多的钱有什么意义呢？他得做点事，得做点有意义的事！但做什么呢？不知道，确实很难突然就找到做一件什么样的有意义的事。有一天，恰好遇到一个朋友，曹总，来自圣牧的曹总，也是最开始就和姚同山冲进沙漠的第一批圣牧人。当聊起时，他说，我刚好有一块地，有机转换一年半了，要不，你去养有机牛？就这样，肉总监跑回了草原，养起了他的牛羊。他是打一开始就决定养有机牛羊的，起点很高。他说，倒也没想着干有多了不起的事，就觉得，至少自己啊，自己家人啊，身边的朋友啊，自己圈子里的朋友啊，能够吃上健康的食材。如果能早点有这份觉悟，说不定，那个兄弟，可以长久和他做一生的好兄弟。朴素的初心，走着走着，就容易走出伟大的人类一步。他卖了北京的房子（北京的房子大家都晓得很值钱），和其它几个股东一道（他是最大股东），10万亩有机锡林郭勒大草原里的牧场，开启了牧北鲜的创业征途。10万亩牧场1500头牛，4000只羊，满足了每头牛至少60亩地的最直接要求。然后就是让牛羊过着牛道、羊道的生活。让牛快乐，是他很坚持的有机哲学。去年去草场的时候，发现一个细节，郭总买了两大包蔬菜和烟，带给牧民，他说时常买点东西送给牧民，因为牧民平常难得进城。实际上，对牧民好一点，牧民就会对他的牛和羊好一点…心里总会惦记着如何让牛羊更好更快乐。有机是有多高大上呢？不，有机牛羊就是传统的养殖方式！让他们自由生长，自由吃草，不加干预，不用饲料育肥！他养着他的有机牛羊，也珍惜着他的好牛羊。前往纵深草原腹地66公里的牧北鲜加工厂，这家工厂，郭总说，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将工厂开在草原腹地的工厂。为什么选那么深腹地的地方建厂呢，为了建立隔离带，远离城市、工业的隔离带，确保真有机本分。在前往工厂途中，路上时常会看到在开会的小羊，它们脑袋挨着脑袋，围成一圈。在干嘛呢？草原一碧如洗，无树少沟，阳光下曝晒，它们也怕热，低着头脑袋和脑袋挤在一起围成一圈，相互给别人脑袋遮点阳光，像极了围站一圈开会商讨羊生大计的样子。牧北鲜的故事，当然还未结束，再续！比如，与航天的故事？比如，牛羊肉有哪些可分的标准？比如，肉总监与远方的故事？….